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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白衣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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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 總不可能萬事盡如人意。

這話從前蔡延姬就說過, 張君寶也聽過,也體會過……現在他再一次的體會到了這種心情。

獨身一人,天地萬物都與我毫無關系。

上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國破又被蒙古高手追殺、結果跌下懸崖又在漢朝荒野醒來的時候,這一次——是的, 這一次,再也沒有延姬來救他, 笑言郎君何人,如何在此。

他接受這個事實實在是花費了一些時間。

外頭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如此這般循環往覆, 不知幾次之後,張君寶終於是踏出了此處。

一身漢時白衣, 手握短笛,看起來自然的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氣度。

“你之前說, 之前有人找到過延姬的遺物。”他對急匆匆趕過來的蔡家主說道,“勞請帶我一觀。”

這點小要求蔡家主自然是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他還恨不得這位祖宗在這呆的更久一點呢。雖然不可避免的走漏消息導致外邊的人找上門來, 但他也不怕啊!

且先不說自家祖宗不能不管, 就說真杠起來吧——他們蔡家流傳千年, 總是有自己的辦法的。

張君寶知道的不如蔡家主多, 但他腦子還在,從前也是在這地方生活的,自然也能猜到現在外界該是個什麽態度。他也沒放在心上。

不管他們想要什麽……他其實都沒法給出來的。

漢末那十多年的歲月還有之前的戰神殿一行賦予他的是知識還有閱歷, 這讓他開闊了眼界心境更上一層樓,但他帶回來的外物也只有這一身舊衣還有柯亭笛。後者沒人會這麽無聊的想要,他也不會將妻子的贈物這般隨意對待。而前者——

到底在戰神殿之中呆了多久、又在其中參悟到了什麽秘密,前者是絕對的茫然,後者卻是無法言說。

那些所領悟的東西已經徹底的融化在了他的心間,化作了他的一呼一吸。就像是你沒辦法和人解釋為什麽你會有兩只手而不是三只手一樣,那些領悟對於張君寶來說正是這樣理所當然的東西。故而他也無法向人傳達這些——他也無需擔心這些。

哪怕這世上有無數人想要他的秘密,想知道他在戰神殿中得到了什麽,但他們也絕不敢前來討要。哪怕是如今占據了中原大地的蒙古人……他們之中最頂尖的高手也不敢如此狂妄。

尊敬高手,這是所有武林人都知道的常識,因為他們無法承受冒犯的代價。

蒙古三大高手,魔宗蒙赤行、國師八師巴、皇爺思漢飛,三人一起聯手也未曾從他手中討到便宜,反而落得了兩人重傷一人身死的結果。“他們尚且如此,其他人又有什麽膽子想要強逼呢?”蔡家主老神在在。“不如他們的,沒這個能力。能比得上他們的,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這就已經足夠了。”

他的手中握著一卷書,那是隋時大宗師柳輕峮的手劄的抄本,哪怕是看過了許多次,但還是每一次都能夠有新的收獲。

蔡家主想,他這一生是與大宗師那種玄妙境界無緣了,但好歹是找回了先祖,也算是做成了一件大事。如今也無甚追求……也只看看能不能再培養出幾個好孩子來吧。

說起來,輕峮先祖的手劄是不是應該讓那些小輩們多抄幾遍?

時間往前,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後會有什麽成就、也不知道自己會留下讓後輩們從小哭著背到大的《白衣賦內中機密詳解一百零八卷》——別名家祖戀愛日常——的大磚頭,還有如《隋唐高手內情詳解》這種別名隋唐美人轉的流行讀物的柳輕峮正從飛馬牧場裏面出來。

和魯妙子的會面算不上是愉快,但也和惡劣扯不上什麽關系。於魯妙子而言,柳輕峮身具友人弟子侄女和陰癸派傳人摯友兩重身份——關於這點柳輕峮表示一定要說一句沒腦子,這時候見了真是心情覆雜,最後連遞出焦尾琴的時候也是帶了幾分匆忙的。

居然連對著絕世名琴的不舍都被這種覆雜的心緒所沖淡了。

柳輕峮倒是完全不覺得有什麽,柳汴的友人難道就一定要喜歡他的弟子嗎?這世上沒有這種道理的,雖然柳小姐自認自己非常可愛也非常的討人喜歡,但也清楚不會所有人都喜歡自己。對於魯妙子的覆雜心情,柳輕峮也只是假裝沒看見,抱到了焦尾琴之後就走了。

嗯,還在商秀珣那吃了頓晚飯。

至於為什麽不留宿……這就是有沒有情趣的問題了。

天懸星河的景色多美啊,看星星覺得自己的心境都開闊了不少呢。

柳輕峮如是說。

“可是婠綰很冷哩。”婠綰柳眉輕蹙,楚楚可憐的說道。

那樣子真的是非常的動人了,宛如一朵纖弱之花在寒風之中楚楚搖曳 。柳輕峮也發自內心的讚嘆了一下這份美貌風情,然後很冷酷無情的說道:“沒辦法,婠綰你既然不想去現場,也不讓我去,那就只能在這裏等石青璇經過了。”

婠綰就很委屈的扁扁嘴:“人家知道錯了嘛,輕峮你好小氣的。”

這種倒打一耙的事情柳輕峮已經很習慣了,左右私底下的小事,就當好閨蜜——雖然是能夠隨時互坑隨時捅刀的那一種——之間的小情趣好啦。她很從容的說道:“是你自己不想去,又不是我不叫你去,婠綰你這話說的可真是過分。”

婠綰:“可是人家想要早點去嶺南吃荔枝哩。”婠綰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故意在柳輕峮到達嶺南之前玩偶遇,還把石青璇的行蹤洩漏出去的。想要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未來對手難道是什麽錯誤嗎?不,這當然不是!

陰癸派的當代傳人很理直氣壯的想,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柳輕峮:嗯,的確是很正常,但是你你把石青璇扯進來是要幹嘛?我還不想被石之軒追著打。

柳輕峮對於石之軒真的沒什麽好印象,先天就有嫌隙杠著——任何一個門派家族子弟都不會對一個曾經想要搶自家根本秘籍的人有什麽好感,後天也沒好到哪裏去——花間派和補天閣的當代傳人都實在是很煩人。外加還有場外助攻——柳輕峮一點都不想見到石青璇。

源自於小時候的心理陰影。

我可討厭吹簫吹的好的人了。柳輕峮面無表情的想,蕭這種樂器本來就很討厭了,配合上合適的曲子討厭的程度更是幾倍幾倍的翻漲——所以叔父你為什麽就是要讓我來找石青璇呢?

理智上柳輕峮知道這是柳汴想要讓自己克服這種排斥,但心理上……看柳輕峮都默許了婠綰一起過來就知道她是個什麽想法了。

正是因為這一份抗拒感,柳輕峮現在迫切的希望這件事快點結束——這份心情直接導致她見到石青璇的時候攔人攔的太激動了一點,被石青璇誤以為有攻擊的意圖。

柳輕峮本來就滿心的別扭,石青璇先動了手,她首先在心裏過了一下,覺得自己並不理虧。

然後她就還手了。

在很多時候,打架其實並不需要什麽理由,只要有個恰當的由頭就好了。而對柳輕峮來說……嗯,一笑泯恩仇沒什麽可能,一架成朋友倒是……好吧,這事情放在石青璇身上也沒什麽可能就是了。

但至少把話說清楚之後她們總算是能夠和平友好的合奏一曲了。

婠綰倒是興致勃勃,不甘旁觀:“輕峮彈琴,那婠綰便來跳舞可好?”她笑的十分甜美,白衣美人裸著一雙天足,月光透過枝葉投在她的身上,明暗交錯之間,一望純白無瑕,仔細凝視,這份天真的純美又透出一股別樣的誘惑來。

石青璇沒意見,反正她也只是為了履行母親和人定下的約定才留下來的。跟在石青璇後面追上來的侯希白更沒有意見,石青璇的蕭、還有白衣賦傳人的琴,兩者能夠聽到其中之一便是運氣,兩人合奏怕是只有這一次了,現在還要加上陰癸派傳人的舞……

雖然陰癸派的天魔舞大名鼎鼎,也是真的很危險,但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為了一飽眼福而不要命的多情公子搖著自己的美人扇,很鎮定的表示既然沒有別人,他很榮幸當這個觀眾。

說真的,就算沒有絕妙佳樂和天魔妙舞加成,光就這三位各有千秋的美人他也願意留下來啊!

柳輕峮也沒什麽意見,她彈琴和婠綰跳舞又不沖突……雖然,婠綰不可能真的只是單純的跳個舞而已。

但是,搞事嘛,柳大小姐何時怕過!

侯希白:“……”

三位美人都是履完約之後就毫無留戀的走了,只剩下唯一的觀眾在這裏一直站到天亮。日出的時候侯希白才被陽光喚的回了神,但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跳個舞你們三個人都能打起來,這是為什麽啊?

師妹和婠綰之間還能說是有仇,但婠綰姑娘,柳姑娘不是你的密友嗎?你這麽突然的抽冷子下殺手是要幹嘛?

就算昨夜的琴簫合奏實乃天籟之聲、就算昨夜的月下美人赤足獨舞美的驚心動魄,那一場三人合作實乃是聲色盛宴……也還是沒法讓侯希白忘記這麽嚴肅的問題。

然而這問題的答案也並不覆雜。

“只是和輕峮的玩笑罷了,你這般奇怪是要做什麽?”婠綰說道。

侯希白搖著扇子:“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他以為至少婠綰對於柳輕峮這個朋友還有幾分真心的,然而如今如今看來……這其中真心幾分、假意幾分,還需另外斟酌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反應過來似乎是寫了婠綰&侯希白的拉郎……

下一張大概就能結束白衣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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